2006年的菜園壩火車站。（資料圖）

2006年，菜園壩火車站人山人海。（資料圖）

2006年，提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乘客。（資料圖）

已顯老舊的菜園壩火車站。

站臺上旅客稀少。 除署名外均由上游新聞記者 楊新宇 攝

1993年2月，春運期間的重慶菜園壩火車站人頭攢動。 重慶日報供圖

1952年7月1日，成渝鐵路全線通車后，第一列自成都和重慶分別開出的火車在內(nèi)江車站會車。新華社發(fā)

　　昨日，中國國家鐵路集團有限公司發(fā)布消息，6月20日零時起，全國鐵路實行新的列車運行圖。調(diào)圖后，位于菜園壩的重慶火車站已無后續(xù)運行列車。

　　菜園壩，這里曾是火車抵達重慶的第一站，記錄過老山城的繁華，見證著新重慶的發(fā)展。菜園壩承載著許多重慶人遠行和歸來的記憶，在眾多重慶人的心目中，人生中的第一站，都是從菜園壩開始的。

　　01

　　最早就是一個“菜園子”

　　提起菜園壩，重慶人一般都知道，菜園壩火車站嘛。它代表了老重慶的繁華，見證過重慶的一段歷史變遷。重慶第一個火車站，重慶長途汽車站，水果、木材等大型批發(fā)市場都聚集在此。

　　其實，在1942年的重慶地圖上標有三個菜園壩，分別位于現(xiàn)在的菜園壩火車站、海棠溪、楊家坪。如今只有菜園壩火車站這一地區(qū)得以幸存，其他兩個菜園壩早已隨著城市發(fā)展而消失了。

　　菜園壩，最早真的是一個“菜園子”——這里早年就是農(nóng)田沙壩，居住在此的農(nóng)民以種菜為生，重慶老城的新鮮蔬菜都由它供應，菜園壩也因此得名。

　　早期的菜園壩碼頭菜市場就設(shè)在離它不遠的南紀門，因此南紀門又有“菜籃子”之稱。

　　其實，菜園壩附近江邊還有個菜碼頭。1891年重慶被辟為通商口岸后，在菜園壩也設(shè)立了水碼頭，當時的水運物資除糧食、蔬菜外，還有煤、鹽、竹、木等。

　　從巴南和西彭來的蔬菜都是菜農(nóng)們挑著很大的擔子，成批地坐著木駁子船運來重慶，都停靠在菜園壩河邊。有的將菜就地銷售，有的則蜂擁著經(jīng)過主要經(jīng)營竹子和原木的菜園壩正街，挑到建興街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。慢慢的，菜園壩開始逐漸繁榮起來。

　　1908年，清政府在菜園壩舉辦了川東地區(qū)第一次商品展銷會，大量物資從菜園壩碼頭進入重慶，菜園壩從此一躍成為商品集散地，并幫助重慶確立了長江上游商品集散、流通中心的地位和作用。這個時期的商鋪集散地，或許就是后來菜園壩能夠形成商品批發(fā)市場的雛形。

　　02

　　上世紀重慶最熱鬧的地方

　　菜園壩一度還是學區(qū)。1929年10月12日，重慶第一所大學——重慶大學在菜園壩中心地段楊家花園（今重慶火車站）正式開學。當時只有45名學生，首任校長為劉湘。

　　為籌辦學校，劉湘不僅讓出了軍隊駐地，還在成渝兩地征收“豬肉捐”當辦學經(jīng)費。每殺一頭豬繳納一毛錢，這樣籌集了15萬元。所以，重慶大學又被稱為“一所用豬肉捐建起的大學”。

　　1952年，新中國修建的第一條鐵路成渝鐵路建成通車。

　　為了滿足人們的出行，1953年，連接兩路口和菜園壩的兩路口纜車建成，這也是重慶解放后修建的第一條纜車線路。

　　1959年，重慶火車站建成使用后，成渝鐵路始發(fā)站由九龍坡火車站改為菜園壩站，菜園壩碼頭也就成了火車站的配套港口。此后，菜園壩碼頭主要擔負著鐵路運輸物資的集散，以及渝中區(qū)、南岸等地區(qū)的生產(chǎn)、生活物資的水上運輸任務。

　　由于菜園壩碼頭日益繁重的水運任務，自20世紀60年代起，碼頭機械化作業(yè)程度和裝卸效率不斷提高，成為重慶機械化裝卸程度最高的港口碼頭之一。

　　以前，菜園壩還有輪渡，是從菜園壩到銅元局。1980年7月1日，重慶長江大橋建成通車，菜園壩碼頭的過江輪渡也就停運了。

　　上世紀80年代，兩路口纜車開始改造，日輸送旅客達5.8萬人次，是重慶當時的重要交通工具之一。

　　由于菜園壩也是木材碼頭，上世紀80年代，人們便在江邊用油毛氈搭起棚子，經(jīng)營木材。

　　上世紀90年代后，公路運輸開始取代水運，蔬菜逐漸不再向菜園壩集中。

　　1995年，菜園壩長途汽車站啟用。

　　1996年，菜園壩修建了水果市場，然后是皮革市場、五金市場、糖果市場、中藥材市場。

　　1996年，皇冠大扶梯建成營運，兩路口纜車退出歷史舞臺。

　　菜園壩，可以說是上世紀重慶最熱鬧的地方。作為重慶最早的綜合交通樞紐，每到春運必人山人海，一票難求。到2005年，菜園壩火車站年運送旅客已經(jīng)達近千萬人次，累計運送2億多旅客。

　　03

　　菜園壩火車站逐漸沒落

　　從1989年到1999年，十年時間，菜園壩火車站雖經(jīng)過多次改建，但由于受到地形的限制依然不能滿足人們的出行。2006年10月22日，位于龍頭寺的重慶北站建成使用，菜園壩火車站逐漸沒落。

　　2011年，為迎接成渝高鐵客運專線的停靠，菜園壩火車站幾乎推倒重建。根據(jù)當時的設(shè)計規(guī)劃，站場主體是一棟上部鏤空、類似銅錢的圓形建筑。整個建筑分為兩層，其規(guī)模幾乎將當時的廣場全覆蓋。

　　后來由于施工難度過大，2013年方案進入調(diào)整期，長久擱置下來，以至于錯過2015年成渝高鐵客運專線的建成通車，重慶的停靠站最終也改為重慶北站。

　　毗鄰菜園壩火車站的地標建筑山城飯店如今已被拆除。上世紀80至90年代，山城飯店門庭若市，很多旅客都要在此住宿，等候購票乘車。后來，隨著客流的轉(zhuǎn)移，山城飯店一落千丈。經(jīng)過60年風吹雨打，破舊不堪的山城飯店終于退出了歷史的舞臺。

　　1996年，連接重慶火車站到兩路口的皇冠大扶梯開始運營。皇冠大扶梯是全國最長的坡地電動扶梯，取代了之前的纜車。2020年9月21日，運行了24年的皇冠大扶梯停運。

　　04

　　地理位置價值再次凸顯

　　近年來，關(guān)于菜園壩火車站的去留問題，也一直飽受爭議。特別是北站和西站通車后，菜園壩火車站已經(jīng)相當冷清，每天僅有若干普通列車和慢車停靠，日均客流量幾千人，似乎確實沒有保留的必要。

　　如今許多城市的高鐵站越修越遠，旅客出行越來越不方便，菜園壩的地理位置價值再次凸顯了出來。在鐵路部門的規(guī)劃中，菜園壩站將升級換代，更好地發(fā)揮其交通樞紐功能。

　　2018年10月，根據(jù)重慶市規(guī)劃和自然資源局發(fā)布的《重慶站綜合交通樞紐片區(qū)規(guī)劃方案國際咨詢》，重慶站開始面向全球征集方案。此后，菜園壩火車站多次傳出改造的消息，然而直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正式開工。有關(guān)菜園壩火車站的最終改造設(shè)計方案也是一個謎。

　　目前可以確定的是，重慶首條穿江隧道將以重慶站（菜園壩火車站）為起始，正在有序建設(shè)的渝湘高鐵將成為菜園壩火車站未來的一員。并且正在建設(shè)的城軌快線27號線，也將通過該條穿江隧道，途經(jīng)重慶站（菜園壩火車站）。

　　據(jù)悉，這條重慶長江隧道總長11942米，約11公里，最大埋深322米，是全線控制性工程，也是重慶的首條過江隧道。

　　渝湘高鐵的開工修建，再次確立了菜園壩火車站的重要地位。未來，成渝高鐵也將延伸到菜園壩站，與渝湘高鐵相連，成為成渝城市群又一個快捷的東向大通道，菜園壩盡頭站的歷史也從此改寫。

　　延伸

　　菜園壩，未來必將實現(xiàn)華麗蛻變

　　今年4月，重鐵集團年度工作會議上提到，重慶站站房及配套綜合交通樞紐項目概念設(shè)計方案完成全球征集，按照國家發(fā)改委、國鐵集團和市政府相關(guān)批復，圍繞打造國家綜合性鐵路樞紐目標，重慶站年內(nèi)將啟動建設(shè)。為盡快形成廈長渝蓉高鐵主通道、沿江高鐵輔助通道，力爭10月底前完成初步設(shè)計及審查，12月底前完成初步設(shè)計批復。

　　沉寂已久的菜園壩火車站（重慶站）改造工程，如今讓人再次看到希望。建成后將成為渝中區(qū)的核心鐵路樞紐，東與重慶東站貫通，西與重慶西站、沙坪壩站連通，北與重慶北站、江北機場相連，輻射全城。

　　未來，通過菜園壩火車站及菜園壩汽車站、菜園壩水果批發(fā)市場等周邊片區(qū)的改造，菜園壩片區(qū)將在交通樞紐、旅游休閑、文化娛樂等方面得到多維度提升，徹底打通渝中老城和其他區(qū)域的聯(lián)系，通達四方。菜園壩片區(qū)內(nèi)的活力也將被徹底激活，渝中區(qū)將注入一股新鮮的血液。即將改造后的菜園壩，必將迎來新生。我們期待它早日實現(xiàn)華麗的蛻變，延續(xù)重慶幾代人的美好記憶。據(jù)上游新聞

　　故事

　　從綠皮車到高鐵 回家的路不再遙遠

　　1952年7月1日，新中國第一條鐵路成渝鐵路全線通車。毛澤東主席題詞：“慶賀成渝鐵路通車，繼續(xù)努力修筑天成路”。從此，菜園壩重慶火車站就成為了成渝鐵路的終點。幾十年來，這里也是無數(shù)人鄉(xiāng)愁的起點和終點。曾幾何時，無論你離開重慶，遠走他鄉(xiāng)，還是從五湖四海涌入重慶，菜園壩火車站，都曾是重慶的第一站。

　　成渝鐵路通車后，沿線工作和生活條件極為艱苦，重慶至成都504公里，列車運行18個小時，停靠61個車站。那時很多車站沒有站臺，旅客乘車全憑列車員扶上扶下。列車沒有宿營車，乘務員出乘時就自帶鋪蓋卷。沒有餐車，乘務員就自帶干糧和水壺。

　　上世紀80年代前，纜車是連接重慶火車站到兩路口的坡地交通工具。

　　到了上世紀80至90年代，菜園壩攤點密集，車水馬龍。一批又一批的旅客帶著出行的期盼在此川流不息，形形色色的人在這里來去匆匆，一批批列務乘務人員在此集結(jié)。菜園壩人流如潮，重慶火車站熱鬧非凡。

　　上世紀80年代，春運采用棚車(貨車廂)代客車，沒有廁所就在棚車角落地板上鉆個孔，圍起布簾就是簡易廁所。黑漆漆的車廂，掛一盞馬燈就是車內(nèi)的照明。夜間運行氣溫驟降，僵手僵腳。寒風灌進車廂更是難熬，這些場景深深地印在了那些老列車員的記憶中……

　　1992年，重慶站進行了擴容改建。新的站房落成，這一年重慶成為沿江開放城市，不少外來務工人員開始涌入這座城市。同年，國企改制，下崗潮來襲，也拉開了重慶人背井離鄉(xiāng)、下海經(jīng)商的序幕。

　　車站的鄉(xiāng)愁是雙面膠，一面粘著來的人，一面粘著走的人。有人抵達，也就有人離開。

　　上世紀90年代至2000年，重慶站迎來了空前的繁榮。赤手空拳抵達重慶的人可以快速地在這座城市流轉(zhuǎn)，開啟新的生活。遠行離開的人，在這里稍作調(diào)整，隨時出發(fā)。時代的洪流中，我們都在努力改變自己的生活，厚重的行李裝滿了未知的愁緒和生活的期許。

　　時過境遷，改革開放推動了鐵路跨越式發(fā)展。如今，鐵路路網(wǎng)四通八達，普車、動車、高鐵遍及全國，運能和運量的矛盾得以解決。

　　曾經(jīng)的重慶站如今已被大多數(shù)人所淡忘，新的重慶北站、西站、沙坪壩站投入營運，客流的轉(zhuǎn)移稀釋了菜園壩火車站的人山人海，讓曾經(jīng)的地標——重慶火車站不再鼎沸。

　　歸于平靜的菜園壩火車站，每天運行的車次屈指可數(shù)，大多數(shù)的車次都遷移到了重慶北站和西站。

　　1996年，連接重慶火車站到兩路口的皇冠大扶梯開始運營。皇冠大扶梯是全國最長的坡地電動扶梯，取代了之前的纜車。

　　2020年9月21日，運行了24年的皇冠大扶梯停運。期待重慶火車站這座大扶梯以嶄新面貌重回山城。

　　時代的腳步很快，火車從綠皮車到K字頭到D字頭再到G字頭，速度越來越快；從2G到5G從電話視頻通話到各種短視頻，可以說天涯海角近在咫尺，使?jié)鉂獾泥l(xiāng)愁穿越距離的時空，讓回家的路不再遙不可及。

　　隨著重慶北站、西站、沙坪壩火車站投入營運，菜園壩火車站新的綜合交通樞紐工程和重慶東站的開工建設(shè)，成渝高鐵和渝湘高鐵將在重慶火車站連接，軌道交通18號線在菜園壩設(shè)立重慶站站點，這座日漸蒼老的火車站，將實現(xiàn)全新的蝶變。周安晉

　　作者簡介：

　　周安晉，昵稱周游四方，老重慶歷史愛好者、老鐵路職工、重慶老街群友、自由撰稿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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